那是一間毫不起眼的酒吧,寫著ZERO的牌子雖然閃著LED燈,但卻掛得歪歪斜斜,在熱鬧繁華的台北街道上,路過的人們絕不會多看一眼。 

嘎—— 

急速的煞車聲響,停在酒吧門口的是一輛銀色的高級跑車,一群穿西裝打領帶的男人嘻嘻哈哈的從車上走了下來。司機搖下車窗,金髮男子走到他的窗前,似乎是說了些什麼,才走向嘻嘻哈哈的夥伴中。 

在他們之間,金髮男子顯得特別突出,不僅身高是所有人中最高,更有著一雙深褐色的眼眸,甚至五官都精緻得驚人,活像是從少女漫畫中走出來的角色。 

「龍,不說你不知,說了你就知。回台灣除了珍珠奶茶是必備飲料,身為男人當然得來ZERO見見世面啊!」 
「我們龍哥也終於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齡了哈哈哈,你們說是吧!」 
「告別單身嘛!玩瘋點無所謂啦!」 

華龍嘆了口氣,將視線瞥向別處:「但……」 

「安啦!龍!」粗獷的男子伸手勾住他的肩:「雖然說還沒簽下結婚證明都不算出軌,不過我們也不會讓將來的龍嫂知道你來過這種地方的啦!」 
「阿俊,這不過是酒吧而已,有那麼嚴重嗎?」華龍聽了有些奇怪的問:「我想她也不會介意我放鬆心情喝點小酒。」 
「酒吧?」除了阿俊外,其他男人異口同聲,互相對望著滿臉都是疑惑。 
向來話少的華龍有些不詳的預感,猶豫了幾秒開口:「……呃,不是嗎?」 

「當然不!說起來,阿俊,你沒對龍說實話嗎?」 

「這……」阿俊眼神游移,最後拉住華龍,打著哈哈帶過:「別管阿祥了。我們是來玩的就別計較那麼多嘛!龍你說是不是?」 
「你們不進來坐坐嗎?外頭風那麼大。我叫Jerry,是這裡的老闆兼員工。諾,阿俊。」Jerry笑得燦爛如花,耳垂上的耳環叮咚作響,他將一杯酒遞給阿俊,輕道:「你這傢伙果真帶朋友來了,今天你們的消費我算友情價,八折!」 
「哎呀我們多少年的交情,六折!」阿俊揮揮手要他們進入酒吧,嘴上卻跟著Jerry討價還價。 

走進ZERO,華龍驚得呆了。 
外頭的毫不起眼讓人無法想像裡面竟是這樣的五光十色,正中央的舞台上有兩個清秀的男孩在表演舞蹈,吧台相當的長,似乎是直直的深入到最裡面。 

但真正讓華龍吃驚的,並不是這樣華麗的地方,而是這裡清一色都是男人。 
就連那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都是男人。 

這裡到底是…… 
華龍想找阿俊問個清楚,卻因為看見角落的男子而怔住。 
即使距離有些遠,但那渾身散發出的憂鬱氣息他相當熟悉,甚至熟悉得讓他害怕。 

不可能。 
那個人怎麼會在這裡? 

「Jerry,這我兄弟,華龍!」阿俊的聲音極大,一口接一口的喝著酒:「你沒想錯,就是那個華應公司的准繼承人,華龍!最近要訂婚,所以帶他來見見世面。」 
「華公子,你好,這杯算做請你的,恭喜你踏入戀愛的墳墓囉!」Jerry遞了酒給他,輕笑:「深水炸彈。」 
華龍猶豫了會才接下,輕輕搖晃了下,問道:「這是……TORPEDO?」 
「Bingo!不愧是華公子。」Jerry看了他幾眼道:「華公子的酒量沒問題吧?」 
「他可是華龍欸!」阿祥輕笑,忽然轉頭看見一個大約才高中的少年,他連忙走了過去:「寶貝兒,你想我了嗎?」 
「幹!你叫誰寶貝啊?」少年開口就是粗話,和他清秀乖巧的樣子有些違和:「那麼久沒來是不怕我跑掉哦?」 
平常在職場上叱吒風雲對於下屬極為嚴厲的阿祥此時就像個溫柔的大哥哥,輕聲細語的哄著少年:「好好好,我今天一定補償你。」 
「哼!」 

華龍看得目瞪口呆,職場上的女職員們總說阿祥看起來是個很有安全感的人,要是可以嫁給他都不必擔心他會出軌或外遇什麼的,可惜阿祥似乎是禁慾派,從不看任何一個女人一眼。 
但如今他卻像情人般的哄著一個才高中的青少年。 

到底…… 
「你們可以解釋一下嗎?」 

「這個……」阿俊有些為難的看看Jerry又看看阿祥。 
「我好久沒來看寶貝,寶貝吃醋了。」阿祥摟著少年回頭說道:「所以阿俊,你自個兒好好和龍說清楚。」 
「欸喂!」阿俊看著阿祥摟著高中少年七拐八彎的走向最深處,只能癱軟在椅子上:「這個沒義氣的!」
「誰讓你要騙龍!活該!」 
「吼!不只阿祥,連你也欺侮我!」 
「媽的,你哭屁啊!」 

眼看兩人就要炒起來,華龍收回視線,無奈的柔柔太陽穴:「我說,這裡究竟是什麼店?」 

「呃……這個嘛……」 

「你幫我招攬生意是很好,但別將兄弟推入火坑啊!」見沒有人回答,Jerry斜睨著阿俊打圓場:「看華公子的樣子,你根本沒告訴他這裡是Gay吧。」 
華龍並沒有在聽,他只是盯著遠處的那個人,低喃:「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哦!你說他?他是王子。可是我們Zero的招牌,被稱為Zero的黑寶石。」Jerry下巴微抬:「指定他的話,還得看他同不同意呢!。」 

阿俊盯著王子,重重的嘆氣:「王子長得不錯呢!中性卻不纖細,瞳孔是少見的純黑色,老是穿白色的衣服,整個人閃閃發亮的。可我每回點他都拒絕我。就是不明白,他怎麼老愛喝血腥瑪莉。要不我還能把他灌醉什麼的……」 
「阿俊!」 
「Jerry……我開玩笑的嘛!」見Jerry怒火衝天,阿俊話語說得小聲。 
「你少開王子的玩笑。」Jerry說得異常認真。 
「我想和他聊天。」華龍輕聲插嘴:「說不定真是我認識的人。」 
「聊天?華公子,這裡可不是蓋棉被純聊天的地方。」Jerry好笑的解釋:「你要是點了王子,他就會陪你一夜。」 
「無所謂。」華龍輕啜了口深水炸彈:「我出得起。」 
Jerry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微微鞠躬:「那麼我去問問王子的意思,他可不一定同意。」 

「我會讓他同意。」 
過了許久,華龍如是說。 

見Jerry離開,一群男子們也嘻嘻哈哈的到舞台前方各自找伴,阿俊也想離開,卻被華龍拉住。 
「等等,你說清楚。這酒吧到底怎麼回事?」 

「哎喲,就夜店嘛!只是玩的人都是男人而已。放心啦!王子價碼雖高,但他既是零也是壹,保證你可以玩得盡興,叫他作什麼都行,但千萬別碰他的唇,那是王子唯一的條件。」阿俊顧左右而言他一點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只是拍拍華龍的背:「王子絕對可以讓你體會,和男人的性愛比女人更加的蝕骨銷魂。」

「阿俊,你們……常來?」 
在美國長大的華龍,對於所謂的同性戀沒有太大的吃驚,更何況他雖然和未婚妻感情好,但並不是那種戀愛的喜歡。 

或者該說,自己……從未喜歡過女人。 
比較意外的是,能在台灣看見那個他打從心底想忘掉的人。 

「本來不常來,不過Jerry是小學同學嘛!」阿俊笑得心虛。 

華龍看出他在說謊,但他並沒有戳破他,只是點頭沉默。 
當Jerry帶著被稱為王子的男人出現在華龍面前時,華龍沒有說話只是用著打量的眼神看著眼前的人。 
如同阿俊所形容的,外貌中性但不纖細,不會讓人有難分雌雄的感覺。 
明明一頭黑色的髮、一雙黑色的瞳,卻閃閃發亮,似乎只要有他,四周黯然失色。 

不過如此的近距離,也讓華龍確定了。 
眼前的人並不是他所想的那人。 

「華公子,這位就是我們Zero中被稱為黑寶石的王子,他叫Adrian。」Jerry替兩人做介紹:「王子,這位是華應公司的準繼承人華龍公子。」 

Adrian伸出右手,話語平淡有禮,眼角彎彎笑得如月:「華公子,你好,我是Adrian。」 
華龍也回握住他的手,細細的打量了他。 

Adrian上身穿著純白的襯衫,有著十字架墜子的銀色項鍊隨著他的動作擺動,並未扣起的前二顆鈕扣讓他白皙的皮膚若隱若現,引人遐想。 
純黑色的緊身牛仔褲,襯出Adrian修長卻不瘦弱的雙腿,如此出色的外貌確實就像是童話故事中的王子。 

「你叫Adrian?」華龍的目光充滿好奇,他問道:「既然是Adrian,那麼Jerry怎麼會叫你王子?」 
對於華龍的提問,Adrian只是笑著回答:「我剛來到Zero時,介紹我認識Jerry的調酒師,把Adrian聽成了Edward。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吧!但這可是真的呢!」 
華龍注意到Adrian並未將話說完,卻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自己。 
他腦海閃過一個名字,於是咪起眼道:「Edward III ,那麼我也叫你『王子』,行嗎?」 

Adrian想拒絕,但終究是答應了。 

華龍看著Adrian的黑色眼眸,深沈而憂鬱,似乎是帶著許多的秘密,但也因為這些秘密,讓Adrian顯得更有魅力。他沒有想和Adrian玩性愛遊戲,只是想找個陪。但眼前的Adrian,似乎是早已習慣侍候男人,把自己也當成僅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華龍發現自己莫名的想讓Adrian知道,自己跟那些男人不一樣。 

「陪我聊天,睡覺。」華龍這麼說,也不管Adrian的意見,便將Adrian當成抱枕似的抱在懷中:「但是,你當成故事聽聽便好,別太在意。」 

Adrian意思性的掙扎,華龍卻對於他的誘惑無動於衷,只是自顧自的講起自己的故事。 

「我父親事業有成,對於身為長子的我期望相當高,我也一直沒讓他失望過。除了一件事,我到現在仍不敢讓父親知道。我是同性戀,呵!我只愛男人不愛女人呢!」 

華龍拿起Adrian放在一旁的酒,也不管那是什麼便啜了一口: 
「他給我起名龍,約莫是望子成龍的意思。讀了三國演義後,崇拜趙雲,纏著父親問,那怎不給我取名叫子龍?父親扭著我的耳朵,說因為我是龍子。」 

華龍見Adrian安靜聽他說,只在關鍵時刻應個幾聲,不禁覺得找對了人,難怪這人會如此受寵。 明白何時該說話何時不該說話。 

「本該是個多完美的名字!在美國嘛!對於性對於愛總是分得清清楚楚,但青少年時我發現,我打手搶的對象總是那些男模。龍子,本該是個寄予厚望的名字!」 華龍苦澀的笑著: 「直到有天,我在表哥的房裡讀到了孽子,白先勇的孽子。主角王燮龍的綽號就是龍子,和我一樣。」 

說著,華龍抓著Adrian,瘋狂的親吻,在僅存的理智中記著阿俊說過的。 
千萬別碰他的唇。 

過了不知多久,華龍放開Adrian,低著頭充滿歉意:「對不起。平常我不會隨便親人的,可是實在太像了。那雙眼睛……」 

Adrian愣了幾秒,隨即笑著開口:「華公子,你是付了錢的。」 

「我知道,可是我不是為了性,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華龍沒說下去,他抱著Adrian,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呢喃:「看到你第一眼,我就注意到了,那雙眼睛、那雙純黑色,卻痛得彷彿有火在跳躍的眼睛……」 

「你叫王子吧?你只要陪我睡覺就好。」華龍見Adrian沒有反抗,便抱著他,聲音顯得有些慵懶,只把他當成個大玩偶,就這麼睡著。 

龍子。 
是被寄予厚望的。 
可偏偏,卻是不祥的龍。 

如同白先勇筆下的王燮龍…… 
只是自己沒有他那樣斷絕關係的勇氣。 
為了母親的淚水,華龍將自己的感情封印在心底,順著父親的意思和青梅竹馬訂了婚。 
他想著要與未婚妻說實話,卻又老開不了口。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他實在沒法傷害一個對自己而言幾乎是妹妹的人。 

或許,父親並未看過孽子吧! 
否則怎會將他取作這樣的名字? 

「怎麼樣?王子如何?」阿俊見華龍走向吧台,連忙朝他揮手。 

華龍沒理他。 
只是有些意外,沒想到抱著Adrian竟難得的如此好眠。 

「華公子,王子沒給你添麻煩吧?」Jerry的聲音傳入他的耳裡。 

華龍回頭,字句清楚的問: 
「王子的包養價格是多少?我想包養他。」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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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終其此生,
我所追求的,都是你的身影……

華龍傳了簡訊,告知我許仁傑的婚期。
我掙扎了許久決定還是去參加,畢竟身為三年兄弟,不出席說不過去。

於是甄潤亞拉著我去參加了許仁傑與林茹萱的婚禮,
他的婚禮沒有辦得像華龍那麼樣的奢華盛大,畢竟他是軍人,並不像華龍是富家公子。
更大的不同是,我們在那裡看到許多熟識的人。

想想也是,畢竟我們曾是同窗。
朋友圈太多重疊,當然、那是指十幾年前。
現在的我早已和一般人不同。


我握著酒杯,看著台上那對新人。
心思如潮水般波濤洶湧。

如果與你相遇
是前世刻在三生石上的幸運
那麼我愛上你
是否也是命中注定
倘若無緣與你相偎相依
我能否用此生所有的幸運
來祈求上天
下輩子不要與你相遇?


「鄭皇植,你放下了嗎?」甄潤亞靠在我身旁,在耳旁輕聲問道。

我想他是注意到我的視線。
改不了的習慣、我的視線總是追逐著許仁傑。

我聳聳肩,不置可否。既然從未得到過,那麼又何來的放棄?

「跟我在一起吧?」甄潤亞拍拍我的肩,輕笑著說。
「不可能。」

這輩子,我只會追逐著一個人。
也只能是那個人,即使知道他不會回頭。
但不回頭也沒關係,反正最終也只不過是場遊戲。

你追我、我追你,一場沒有結局的追逐遊戲。

「你喔,都過了十幾年,還是那麼的死心眼。」甄潤亞深深嘆口氣:「去向他們敬酒?」

「你去就好。」我漫不經心的回。

來參加婚禮,已是我的極限。
看著深愛的人,牽著另一個人的手,與另一個人共度ㄧ生,
我想、大概沒有人像我這麼自虐了吧?

我看見許仁傑臉上依舊帶著那抹陽光燦爛般的笑容。
我看見許仁傑與林茹萱交換戒指,深情擁吻。
我看見他們兩人周遭圍繞著的幸福氣氛彷彿會感染所有的人。


我看著台上的新人,靜靜的在內心許下誓言。
『不到黃泉,永不相見。』

接著轉頭,離開了婚宴會場。

我沒有顫抖、沒有落淚。
早在他們初次交往時,我就已經將淚水流乾、流盡。

我回到了ZERO,依舊我日復一日的平淡卻又墮落生活。





「我想指定王子。」
「殿下、又有客人指定你。」

聽見琉軒那麼說,我抬起頭。
對方露出了一抹燦爛的陽光笑容。

無論過了多久,總是對這樣的笑容沒輒,於是我拿起酒杯,一樣露出微笑。
「我的榮幸。」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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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許仁傑來ZERO大鬧過一場,我便再也沒有他的消息。
雖然不用想也知道,在他而言,自己曾經的好朋友、好兄弟竟是他避之唯恐不急的同性戀,恐怕相當震驚,甚至根本想抹去這段記憶。

而過了平平淡淡的許多日子後,某天我意外的接到一封簡訊,只有短短幾行字的簡訊。

『TO:Anriad
 許仁傑已經知道你喜歡他的事,
 他說最近想與你做個了結,
 請派個可信任的人來我辦公室接他,
 確定日期後跟我聯絡。
 FROM:華龍』

我看著華龍的簡訊,真的沒想到還會有跟這支電話主人聯絡的機會。
做個了結也好,看能不能死心的更加徹底。

「小軒,能拜託你一件事嗎?」在這裡我唯一可信任的人,就只有他和Jerry,但Jerryy再怎麼說也是我的老闆,不可能拜託他去。

琉軒看了看簡訊,皺眉但還是點頭:「好是好,可是殿下,我真的搞不懂,你幹嘛還要跟不喜歡你的異男見面?」

「不是見面,是要做個了結,地點在我的舊家。」我揮揮手,要琉軒靠近我,在他耳邊低語,交代其他的事。
「嗯,殿下,我知道了。」

我在老家等著。
翻著當年的畢業紀念冊,眼前的畫面像是跑馬燈般浮現。

高中的某天我不小心重感冒,住院住了一星期,許仁傑擔心的每天下課都來陪我。
因為他聽我的鄰居說,我的白血球只有一般人的六分之一,因此抵抗力極弱。

「鄭皇植,你還好吧?看你咳成這樣!」許仁傑帶著林茹萱一起來探病。
「反正死不了囉!」我笑著說,別過那兩人含情脈脈的視線。
「欸我說真的,你以後怎麼辦啊?快交女朋友啦!」許仁傑拍拍我:「不然都沒人可以照顧你,而且你家又大得像鬼屋!」

「什麼怎麼辦,反正仁傑妹妹會照顧我一輩子啊!」我拿著手機,秀出許仁傑當時扮女裝時和林茹萱一併拍的照片。
「靠,這東西你怎麼還在啊?」許仁傑伸手作勢要搶。
「將來的某一天,當我們都結了婚、有了孩子,有了自己的生活,你,還會記得我嗎?」
我又再次問許仁傑,當初曾經問過的話語。
「廢話,你怎麼又問這種蠢問題,我們可是死黨欸!你不要告訴我你是真的出櫃了。」許仁傑停下動作,硬是把我的頭轉正,緊張兮兮的盯著我問。
我笑了,然後揮著手機:「我說過的啊!若對象是你,我就考慮囉!仁傑妹妹這麼人見人兒愛見花兒開,娶回家當媳婦一定不錯喔?」
「幹,你不要以為你是病人我就不敢揍你。」許仁傑硬是搶走手機,快速把照片刪除,而林茹萱,只是帶著微笑,在一旁看著我們打鬧。


我依舊翻著高中時的畢業紀念冊。
上面有著許許多多、與許仁傑的、與甄潤亞的、與林茹萱的,所有回憶。

敲門聲響起,我頭也不回:「進來。」

「殿下,人是帶來了,可是為什麼要綁成這樣,殿下……」琉軒押著被黑布蒙住眼睛的許仁傑走到我面前:「你是想做什麼?」
「沒什麼,謝謝你。」我推著琉軒出去:「小軒,這件事我會保密的。」
「要謝就謝甄大哥,是他派手下來幫你的。那麼我走了,三日後回來接你。」琉軒說完,回頭補上:「對了,Jerry哥說,你要做什麼他不管,但適可而止。」

「我知道。」

我把許仁傑綁在椅子上,他無法反抗,像是困在籠中的鳥,用不解又驚訝的神情望著我。
靜靜的看著他許久,我動手將嘴巴上的布解下。

「鄭皇植,喜歡、為什麼、太遲、是不是……」許仁傑的聲音低啞的令我有些意外,但卻又性感的令人血脈噴張。

斷斷續續的句子聽不出意思,許仁傑沒有說完便暈過去了。
但他失去意識之前,那像是無奈、又像是同情的表情,我始終無法遺忘。

我想,我大概這輩子不可能遺忘與他有關的任何事了吧?
我深深吻著這個人,在他眼前喃喃自語。
或許我是有些期待的、期待他會聽見。

因為我知道,琉軒他們不可能對他做什麼,會暈過去,大概因為許仁傑太過震驚,只要心情平靜,就會醒了。

「許仁傑,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可是為什麼,我卻總是一直無法得到你?」
「什麼時候,你的眼中才會有我?」
「你說,我該怎麼辦呢?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沒過多久,許仁傑睜開了眼睛,卻只是看著我並不說話,我並不曉得他究竟有沒有聽見我剛才說的話語。
打從他被帶到我面前的那刻,他就不再說話了

我想聽他的聲音。
想聽他溫柔的換著我的名字。

「許仁傑,你想離開這裡嗎?」我輕輕的問。

「……你那麼喜歡我,怎麼捨得放了我?」
那麼久,許仁傑清醒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說不驚訝是騙人的。

但就如同我對琉軒說的,華龍都已經告訴我,許仁傑已經確認了我喜歡他的事情。
說要見面的人是他,但選擇地點的人是我。
找來他來這裡,來到這個地方,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
不過就是想做個了結,想在這個曾經充滿著與他的回憶的地方做個了結罷了,
因此我又怎可能為了他這樣的語句影響。

況且,把深愛的人弄成這樣,我的心,疼得發緊。
但我控制不了自己,彷彿要這樣,我才能得到他,得到這個深愛十年的人。

「你想離開這裡嗎?」我再一次的問:「回答我。」

許仁傑掙扎了,恍若過了一世紀,才點頭。

我伸手輕滑過許仁傑的臉,他並沒有別開頭,只是視線毫不畏懼的與我相對,我看著這張朝思暮想的臉,輕語:「我給你兩個選項。」

「什麼?」許仁傑的語氣疑惑卻不驚訝,彷彿早就知道我會這麼說。

「一、和我做愛,滿足我你就可以走。」我頓了頓,拿出一直藏在身上的短刃,將綁著他的繩子割斷,接著將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聲音是連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冷峻:「二,看著我死在這裡。」

我看著許仁傑,等著他的答案。
我知道他在掙扎,當初他在 ZERO時,曾這麼對我說過。

『我沒辦法和不愛的人做愛,無論男女。』

我想知道,他會不會為了我破例。

「我選……」許仁傑閉上眼眸,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一。」

「我記得,你還未認出我時,曾對ZERO的王子說過『我沒辦法和不愛的人做愛,無論男女』」我的刀子依舊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你還可以改變選項。」
「我選一。」許仁傑睜開眼眸,視線灼灼的盯著我:「為了你,我選一。」

「繩子已經割斷,選二你一樣可以活下去。」我看著許仁傑,彷彿確認似的再次開口:「即使我死在這裡,也只是會被當自殺。」
「我不能、不能……」許仁傑忽然將我抱住,搶下我手上的短刃:「不能看著你死在這裡。」

「那,你如果被男人碰,會不會有生理反應?」既然已經被他抱住,我清楚他說到做到的個性。因此我說著便伸下手去摸,許仁傑並沒有反抗,於是我輕輕笑了:「吶,你比我想像的更大嘛?」
「放了我,是真的嗎?」許仁傑在我耳邊,吐著氣音。
「我從不食言。」我點點頭,說得無比認真:「但你若說謊,即使海角天涯我也有辦法把你捉回來。」

後面的話我沒有說,但我想,許仁傑或許猜得到。
即使海角天涯我也有辦法把你捉回來,然後將你軟禁在我身旁,一輩子也逃不出去。

「看在兄弟一場,滿足你就是。」許仁傑依舊用著氣音,卻說冷酷無比的話語:「但從此,斷絕聯絡。」

不是早就沒聯絡了嗎?我冷笑。

「成交。」

我知道他不會說謊,許仁傑從不說謊。
「許仁傑你知道嗎?我對你很好了,至少,不是讓你被壓在我身下。」


許仁傑快速把我抱到房內的床上。
我有些驚訝,我家那麼大,只在高中那時來過幾次的他,竟然還記得我房間的位置。

他像是伏地挺身般壓在我身上,但卻有些困擾:「我沒做過……和男人。」

聽了這話,我忍不住輕笑:「也是,那麼我來。」
接著翻身坐在他的身上,靠近他的耳邊,輕輕吹氣,接著理所當然的說著:「第一步,脫衣。」
「呿。」他快速把我倆身上衣物全數褪去。

我看著許仁傑,忍不住臉紅。
嘖,果然是職業軍人,體格還真是不錯。

「怎麼滿足你?」這句話只是單純的疑問,但我卻懷疑我在許仁傑的眼中看見一絲認真。

錯覺吧?
他怎可能對不愛的人認真。

「像這樣。」我抓著他的手,從鎖骨開始慢慢下滑,身上早已沒有遮蔽物,摸到自己下身時,我明顯感受到許仁傑在緊張。

「這是……」

「你不是想讓我滿足?讓男人滿足的方法有兩種,這是第一種。」我靠在他的耳邊,輕語:「打手槍。」

「你……」許仁傑是第一次碰男人,臉上的表情盡是尷尬。
發現他不懂,我耐著性子,給他提示:「你自己怎麼做,就對我那麼做。」
他似乎懂了,更加賣力的搓揉,眼神卻帶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決定不再去思索許仁傑的情緒,放縱自己與他糾纏。
「第二種,男人和女人,只差在進去的地方,不同。還有,更需要潤滑。」
聽了這話,許仁傑看著我,點了點頭:「我懂了,那麼我會讓你滿足。」
「不用擔心,我沒性病,ZERO的人每個月都要定期檢查。還有……」我指了指床頭櫃:「潤滑液和保險套都在那。」

許仁傑伸手拿下潤滑液,但似乎沒有拿保險套的打算,這是指他願意相信我的話嗎?
莫名的感到有些心酸。

「腳張開點。」許仁傑扳開我的雙腿,語調與剛才不同,但我注意到他的眼睛染上情慾。

我喜歡這樣的眼神。
色、又帶點霸道。

伴隨著他說出的話語,我已忘了最初最初的目的。
「我是第幾個?說、你跟那麼多人做過,我是第幾個?」

為什麼、為什麼會對我說出這樣充滿佔有慾的話語?
許仁傑的眼裡根本不曾有過我,不是嗎?

我總是追逐著他,從以前,到現在。
不曾想過他會回頭看我一眼,也從不奢求。

隱隱約約中,我似乎聽見他對我說了什麼。

『鄭皇植,現在才說愛我,太遲、太遲了……』

是夢吧?
明年就要跟林茹萱結婚的人,哪有可能對我說出這樣的話?

這晚,許仁傑抱著我,我們一起得到快感。
這晚,到底做了幾次,我已不知道了。

睜開眼眸的時候,許仁傑在我身邊睡得香甜。
看著這張朝思暮想的臉龐,我再一次輕吻了他,見他沒有轉醒,我嘆口氣,決定把這裡留給他。

我站起身,走向屋外,雖然身體有些不適,但還不至於無法行動。

「殿下。」琉軒衝了過來,扶著我:「殿下,你沒事吧?」
「沒事,扶我上車,我想睡了。」我有些吃了的指著琉軒開過來接我的車子。
「那傢伙怎麼辦?」琉軒一面打開車門一面問。
「昨晚我傳簡訊給華龍,請他來帶他的朋友回去。」我閉上眼眸:「等他回去後,替我將這房子移成平地。」
「啊?」
「小軒,這裡不屬於我,許仁傑也不屬於我。」我睜開眼睛,再次認真的說:「屬於我的地方就只有ZERO,也就只有ZERO。」
「殿下。」

我的圈子不是許仁傑該在的地方,
他會回去、也必須回去,回去過他平凡且正常的生活。

而我想,他的世界,將再也不會、絕對不會有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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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我進來囉!」

其實我有聽到敲門聲,只是不知怎麼的,我的喉嚨就是無法出聲,身體、動彈不得。
因此我最近只調酒不接客。

從華龍的婚禮上遇到許仁傑之後,我才發現我根本不曾忘記、不曾忘記那個人。
我愛著他。
用自己的生命愛著那個永遠也不會回頭看我一眼的男人。

如果打從一開始就不認識,那該多好?

「王子,你還好嗎?」Jerry眼中畫著擔心。

「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好了。」我漫不經心的說:「怎麼了?突然來找我?」

「有客人指名你。呃,如果你身體不舒服的話,我幫你回絕掉吧!」Jerry看著我,猶豫的說道:「不過因為那個人,是……」

「Jerry哥,我擋不住了。甄大哥快跟他打起來了!」琉軒衝了近來,大口大口的喘氣:「殿下、上次在婚裡那個人,拿著你的名片說要見你。」

彷彿被雷擊中一般,我找回我的聲音:「什麼?」

「抱歉,是我要小軒先擋住他們。」Jerry拿起我身後的酒,一飲而盡:「但至於要不要見他,決定權在你,王子。」

「誰?」我顫顫的問,連自己都感到聲音抖得厲害。

「殿下,是那個人、上次在婚禮做華總伴郎的那個人,拿著你當時給他的名片說要見你。」琉軒不厭其煩的再說一次,接著補充說明:「但甄大哥說什麼也不讓他見你,兩個人在外頭快打起來了。」

「真是,甄潤亞那小子又來了。」Jerry起身,看了我一眼:「王子……」

「我會處理。」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是因我而起,不好好處理,對Jerry也過意不去,畢竟他那麼的照顧我。

一到吧台邊,果然看見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
我忍不住皺眉,這是什麼樣子,這兩人?
難看死了。

「王子!」許仁傑看見我,拿著名片揮舞:「我只是來找你,他卻不讓我見你。」

「拜託,你一個明年就要結婚的人,你來GAY吧幹嘛?」甄潤亞擋著他:「你好歹也為你的未婚妻想想。」

「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我之前就一直在想,為什麼我會覺得『王子』這個稱呼喊起來那麼親暱,絕對不是因為我有個高中同學綽號叫『王子』這麼簡單而已,我也一直在想,為什麼當時我會覺得這個人這麼眼熟,而現在我完全想起來了!」許仁傑指著我,顫顫的說:「甄潤亞,難道你在他身邊那麼久,一直都沒發現嗎?他真的是我們的高中同學、鄭皇植啊!」

想起來,那又怎樣?
只要在這裡,我就不是鄭皇植。
況且我早已拋棄本名。
在這裡,雖然一樣叫『王子』,但我的名是……
Adrian。

「就算是又怎麼樣?」甄潤亞似乎讀懂我的心思,他說出我的心裡話:「你到底知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知道,酒吧ZERO。」許仁傑依舊和甄潤亞兩人拉拉扯扯。

「既然知道,那你不照規矩來,就要指名他?」甄潤亞冷冷一笑:「你認為有可能?」

「甄潤亞說的是。」我掛起職業性的微笑,用著冷淡的語氣問道:「你們會來這裡,應該都清楚記得我的規矩吧?就算許仁傑不知道,甄潤亞也該記得的吧?」

「記得。」甄潤亞輕輕點頭,似乎已明白我想說什麼。
「什麼規矩?」許仁傑奇怪的問。

上回他是有人帶路,恐怕前面的事情都不知道呢!
看在是他,就破例解釋一下。

「我想也是,你第一次來嘛!」我輕聲解釋:「基本上呢,我不會隨客人的意思起舞,Jerry那裡會有可以指名我的時辰表,如果是蓋棉被純聊天的話,我一天最多接三個客人,當然,誰出的錢多,我就陪誰。至於另外一種嘛,當然就看誰的價碼高囉!」

「而昨夜,我才下達禁令,最近一個月,誰都不准點名王子。」Jerry走了過來,冷聲說道:「但是兩位,就這麼破壞我的規矩,叫其他守規矩的人,怎麼服氣?」

「就是嘛!就是嘛!」酒吧裡其他客人顯然看很久了,連忙點頭贊同。

「但我不是來做這種事的,我只是來找他!」許仁傑伸手指著我大吼道:「我只是來找你敘舊,我又不是同性戀!為什麼要照你們這種莫名其妙的規矩?」

這話一出,全場鴉雀無聲。
真不知該說他是直接還是單純,在GAY吧說自己不是GAY,有什麼比這更驚人的事了?
我想,若不是Jerry在這裡,他恐怕會被當場分屍吧!

「敘舊啊?」甄潤亞聽著大笑:「他的性向、我們的性向你都不認同,你憑什麼跟他敘舊?還在這種地方?」

「就是嘛!甄大哥說得是。」其他客人立即點頭:「敢踏進ZERO就要敢承認自己的性向,更何況還是指名我們的王子。」

甄潤亞似乎是太常出現在這裡,加上他是混幫派的,之前又曾經幫忙擺平一些事,因此一些熟客、吧內一些員工現在都稱他:『甄大哥』

「這樣吧!你們若出得起跟華龍一樣的價錢,我就讓你們破例。」Jerry看著我,笑說:「王子,你認為呢?」

這大概是唯一能擋住他們的辦法了。
我很清楚的知道。
無論是甄潤亞,或是許仁傑,他們絕對有辦法拿出跟華龍一樣的錢。

「你是老闆,你決定就好。」我轉身邁開步伐,朝向我的房間走去,離開之前加了但書:「先說好,今天只開聊天的價碼。」

「沒問題。」Jerry說著看向兩人:「甄潤亞應該很清楚價錢,那麼許仁傑先生,這邊請。」

「多少錢我都可以出,先讓我去找他!」許仁傑大吼的聲音傳入我的耳裡。

我想他要是再那麼亂來,恐怕會被Jerry的保鏢壓制得動彈不得吧?

「抱歉,我先離開,價錢的部份你們和 Jerry談完,他自然會放你們來。」我冷冷的說完,加快腳步,讓他們的聲音遠離我的聽力範圍。

毫不意外的,甄潤亞先進來了。

當然了,他幾乎可算是華龍的左右手,替他處理檯面上無法處理的事情,這點小錢又怎麼會可能出不起?加上甄潤亞又很清楚ZERO的價錢,與根本從未來過這種地方的許仁傑相比,他當然快得多了。

「植、植……我說鄭皇植。」
這裡的隔音設備極好,所以我任由他喚著我的名。

我曉得他是為了我才像是跟許仁傑賭氣一般,來到這裡指名我。
因此我又怎麼捨得讓他再度花錢在我身上。

「抱歉,明天把錢還你。」我看著他,將心思拉回在他身上,認真的說:「因為是你,Jerry 不會說什麼的。」

「你還在想著他,對吧?不,植,錢不用還我。你知道的,我只是、只是怕你受傷、怕你又因為許仁傑那傢伙而受傷。」甄潤亞靜靜補上:「況且,你也知道,許仁傑他都是要結婚的人了,還來找你,做何居心?」

甄潤亞總是為我著想,在乎我的想法,擔心我受傷,我欠甄潤亞真的太多、太多了。
有時我都會覺得倘若一開始我喜歡的就是他,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為什麼明明同時相識,上天卻要讓我愛上許仁傑、愛上那個根本不會回頭看我一眼的人?
為什麼明明知道不可能,甄潤亞卻又要為了我付出一切?

「你放心,他只是……」我苦笑著,搖頭補上:「一時興起,不會對我做什麼的。」

況且真要做什麼,前幾日和那群兄弟來找我時,就可以做了,何苦等到現在?

「你傻啦你?就因為他是一時興起我才擔心!」甄潤亞依著身高之便,寵溺的揉著我的黑髮:「高中時他傷你傷得還不夠嗎?」

「這部份可能就是你誤會了。許仁傑他從未傷害過我,自始至終。」我深深嘆了口氣:「我根本沒有、也不敢讓他知道,自己一直……單戀著他。」

「笨蛋。」甄潤亞說著,語氣依舊帶著滿滿的寵溺與心疼。

我聳聳肩,雲淡風輕的笑笑:「或許是呢!」

「那麼這次,你會告訴他嗎?」甄潤亞的話語好輕好輕,輕得彷彿會在空氣中碎裂。

「會吧?不過如果……」我沉默許久,才又再次補上:「如果我又消失,你這次,就不要再來找我了,好嗎?」

「你這到底又是何苦呢?」甄潤亞無奈的看著我,並未答應:「除非你能逃到我找不到你的地方。」

「那麼你答應我,不要再對我有任何期待。」不等甄潤亞反應,我又再次說著:「你該找個平凡的女孩談戀愛,然後結婚生子,共度ㄧ生。」

「叫我隨便找一個女孩來談戀愛,這種傷人的事,我做不到。當年我傷小意那麼深,我不會再讓其他女孩子和她一樣了。」甄潤亞搖搖頭,看看手錶:「該換那傢伙了,你好好保重。」

小意。
也是我們高中時的一個同班同學,在當時和甄潤亞是班對,甜蜜程度僅次於許仁傑和林茹萱。
不同的是,他們畢業後沒多久就分手了,原因一直都沒有人知道。
畢竟兩人即使分手了,還是有在往來,聽說現在是相當要好的朋友。

「謝謝。」我深深地鞠躬 :「真的非常非常謝謝。」

這句謝謝包涵了許許多多複雜的情緒。
我沒有明說,但我想甄潤亞應該是聽懂了,他嘴角揚起的笑容,帶著些微苦澀,卻沒說什麼,只是瀟灑的背對著我離去。

過了十年,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本以為可以將這秘密埋藏在內心深處。
看向坐在眼前的許仁傑,我有些無奈,終究是讓他來了。

是命運嗎?
我註定要愛上這個人。
但望著這張朝思暮想十年的臉龐,我說不出半句話,渾身不自覺得發冷。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在做這樣的事?我知道你身體不好,但如果是醫藥費,又或是缺錢,你何不找我幫忙?」許仁傑的聲音帶著沈重:「你做這樣的事,讓我很心寒。」

心寒?
是因為身為高中同窗,卻做這樣見不得人的工作,所以讓你感到心寒嗎?
原來你找我是因為心寒,而不是因為心痛?不是因為心疼?
原來……是心寒嗎?
也是,打從一開始,就是我對你有過多期待。
早該知道你眼裡不可能會有我的。

「我從不缺錢。」我冷冷的回:「如果你只是來諷刺我的,許仁傑先生,麻煩請回不送!」

「不,我只是覺得你很可惜,像你這樣的人、像你這樣才華出眾的人,那為什麼要做這種工作?」許仁傑搖著我的肩大吼:「憑你的才華,一定有很多其他工作可做,為什麼要做這種、這種見不得光的工作?」

「我再說最後一次,如果你只是來諷刺我的,許仁傑先生,麻煩請回不送!」我用力撥開他的手,語調不悅:「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我做這行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因為我是GAY,這答案滿意嗎?」

「那甄潤亞呢?為什麼甄潤亞會知道你在這裡?又為什麼他也在這裡?」許仁傑連珠似炮的問著:「你只把他兄弟,卻從不把我當兄弟,對嗎?」

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
許仁傑,你是吃醋、還是好奇?還是來諷刺我啊?
這句話我忍著沒說出口,就只是想把舊事挖出來。
我握緊拳,感到全身血液上湧。
兄弟、兄弟、兄弟,究竟是誰沒把誰當兄弟?
反正、我也早就沒有許仁傑這個兄弟了。

「原來你不知道啊?虧你還身為甄潤亞和華龍華公子的好兄弟。」於是我佯裝疑惑,偏頭假裝思索:「噢,對了,我差點忘了,有些事在當年連林茹萱都知道,就只有你不知道而已,因為他喜歡的人一直都是我。」

「我最好的兩兄弟竟然搞GAY,難怪我介紹女生給他都拒絕!」許仁傑用一種難以理解的情緒道:「我沒想到我最好的兩兄弟,居然這麼不正常、這麼……噁心!」

我深深喜歡的人,知道我的性向居然是這種反應。
莫名的、我感到噁心的想吐。

看他這樣,我忍不住、忍不住想告訴他所有的事情,讓他一次徹底崩潰。
既然他不喜歡我,我又何苦為了他,隱瞞一切?

看著他那表情我帶著勝利的微笑問道,同時還將正常人三個字加重音:「許仁傑,身為正常人的你,還記得第一次和林茹萱接吻的事嗎?」

「幹嘛轉移話題?」雖然如此,但不曉得為什麼許仁傑仍是認真回答我:「我只記得我醉了,在夢中跟林茹萱舌吻,但醒來時就把林茹萱抱在懷裡,可林茹萱卻說我沒有與她舌吻,對於這件事,我一直感到很不解,因為當時口中還殘留著不屬於我的香氣。」

「呵呵,你的確沒有和林茹萱舌吻,因為和你舌吻的對象,是我。」我看著不敢置信的許仁傑,再一次,我以勝利者的姿態繼續說下去:「當時我推不開你,等林茹萱來了,才小心翼翼的與她交換位置。我本想既然你不曉得,那麼我就和林茹萱一樣,把這件事深藏在心底,可你卻要這麼羞辱我,硬要碰我的瘡疤。」

「不可能!」許仁傑震驚的揮手:「不可能、不可能會有這種事。」

「不可能……嗎?」我笑了笑,指向門口:「那麼,你去問問林茹萱吧!我相信她會告訴你的。」


看著許仁傑倉皇逃了出去,我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卻也有點失落。
這樣,他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許仁傑,本來就不該繼續與我這樣的人糾纏,就讓他覺得我噁心,徹底恨我,然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眼前,過著他平凡的生活。

這樣就……
就足夠了。


「殿下,這才是你深愛著的初戀情人,對嗎?」琉軒走了進來,略有所思。
「一下就好,借我靠一下。」我沒有回答,只是將頭埋入他的頸間,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只有這樣、也只有這樣,我才能讓他在我的生命中從此消失。

十年了。
我追逐著這個人的身影十年。
直到我好不容易能夠放下時,這個人卻又出現在我的面前。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就不能在我的記憶消失?
許仁傑,算我求你,從現在開始,
在我的記憶從此消失,再也不要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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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龍對我極好。
這大概是我在ZERO以來賺最容易的一次了。

他幾乎不碰我,彷彿把我當寶貝似的捧在掌心、疼在心底。

奇怪的是,華龍一定得抱著我才能睡得好,我指的抱,就真的只是『抱著』,不含任何的情慾。
有時也會在他的眼神中看見孤獨與憂鬱,或是捕捉到華龍透著我在看另一個人的神情,只是一閃及逝,只是我是沒有理由,也沒有立場過問。

其實我是有發現的。
如同我在他身上找尋許仁傑的影子,他也在我身上,找尋另一個人。
就許多意義而言……我們各取所需。

曾經我問過華龍許多次,他和許仁傑怎會如此相似?該不會他們真是兄弟。
畢竟華龍不是華應公司老闆的親生兒子,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更何況他長得和華鳳一點兒也不像。

要說像,他和許仁傑才真像親兄弟。
我甚至懷疑,要不是許仁傑是職業軍人,一年到頭理個平頭,早就有八卦雜誌去挖掘他們的關係或是內幕了。

但華龍對這問題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從不認真回答我,我想他大概不願多談,便也沒有再問。

「王子,所以你是因為我長得像仁傑,才答應讓我包養的囉?」華龍躺在我的大腿上,看著藍天,輕聲問。


難得的,華龍自己提起了這個話題。

「華公子,這你就錯了,我只是因為你有錢。」我閉上眼眸,硬是說得認真:「可別忘了我是什麼人、做什麼工作的。對我來說,有錢拿才是真的。什麼情啊愛啊的,根本一點兒也不重要。」

「既然如此,那就別去挖掘我和仁傑是不是親兄弟這種不重要的關係了。」華龍笑著說:「是也好,不是也罷。對我來說,將我養大的人才是父母,伴我成長的人才是兄弟。」

「那麼華公子,你跟甄潤亞又是什麼關係啊?」既然他想轉移話題,那麼我也就配合著他:「他好像是混黑道的?上回我見過、看起來應該是老大的人。」

「王子,你怎麼連自己兄弟在做什麼都不知道?」華龍起身,語中帶著調侃:「虧潤亞那孩子對你這麼癡情。」

「欸,我可也是最近才遇到他的,更何況我本來就打算跟這個世界脫節,哪知道……」

「哪知道會遇到我啊?是不是?」華龍笑著打斷我:「不知道就算了,不過至少告訴你一聲,他是黑龍底下的人。」

「黑龍?」我咦了聲,上次那群來找麻煩的人,好像提過。
事後我有問過Jerry,他回答我說我們ZERO本來是火龍的地盤,火龍死後指定由黑龍的兒子接手管理。
那時他離開就是去處理火龍底下別的酒吧,只沒想到居然會有人來鬧場。

不過當時的事被一個穿著高中制服的少年給擺平。
現在想想,當時那個少年應該就是黑龍的兒子。

「黑龍老大的兒子才十九歲呢!因為一些原因,到現在還在唸高中,」華龍說著補上:「不過別小看他,雖然年紀小,他可是很強的,就各方面而言,都很強。」

這我倒是相信,畢竟親眼所見。

只是對我來說打架什麼的,就算了吧。
身高不高,身體虛弱,從小我就知道我不是個打架的料。

「算了吧!對於打架來說,我可是一點都不擅長。」我無奈的搖搖頭。

「是啊,你不是侍衛。」華龍笑著調侃我:「你身為王子,可一點都不適合打架呢!」

突然,手機鈴響打斷了我與華龍的閒聊。
一看來電者:潤

我立刻感到頭皮發麻。

甄潤亞那傢伙根本就是完全不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想到就打來,不管我的意願,讓我有些後悔把手機號碼告訴他。
我曾問過華龍,會不會覺得甄潤亞有些僭越,華龍笑笑不正面回答,只說我覺得不煩就無所謂。

不曉得為什麼華龍對他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華龍示意我接,我只好無奈的接起電話。

『王子,是我,我只是想跟你說,我最近沒辦法待在你身邊保護你,你盡量別離開華總,只有在他身邊你才安全。』甄潤亞話語急迫,似乎是不打算讓我插口:『我家老大那邊出了點大事,我得去幫忙處理。』

「去吧!」我深深地嘆口氣,甄潤亞每天都要跟我報告行程,他不煩我都煩了。

『幫我跟華總說一聲啊!就說我去和李真聊聊天、喝喝茶,他就懂啦!』甄潤亞說完便掛斷電話。

「發生什麼事了?」華龍問道,神色盡是擔心:「潤亞那孩子怎麼了?這麼著急?」

「不知道。」我聳聳肩,重複甄潤亞的話:「他叫我跟你說,他要去和李真聊聊天、喝喝茶。」

「和李真聊聊天、喝喝茶?」華龍咀嚼著這句話,接著放聲大笑:「好,好,果然是個有來頭的。」

「李真是誰啊?」我忽然想起華龍的身份,忍不住驚訝:「你指的該不是李氏集團的那個?」

「有些事不懂的好,王子,你該明白我這句話。」華龍拍拍我的肩,輕道。

也是。
像華龍這樣的身份背景,該和門當戶對的人套交情,而不是和像我這樣的人做朋友。

於是我笑了笑,不再追問。
華龍也不多說什麼,就只是拉著我,回到了他的辦公室。


「王子,一個月的期限就快到了呢!」華龍坐在椅子上看著我,帶著微笑。

這一個月來,他把我帶在身邊,我幾乎二十四小時都與他同進同出,當然也幫他處理了許多公事,這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學以致用了。

不過我知道,這大概也會是最後一次。

聽了這話,我揚起職業性的笑容,朝他伸手:「華公子,我是Adrian ,這個月謝謝你的照顧。」

華龍站起身,伸手回握。
我想,能與大公司總裁近距離接觸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機會呢!

「王子。」華龍看著我,欲言又止,似乎很難抉擇是否開口。

「離別的話就不必了,台灣就這麼點大,我們這圈子如此之小,見面的機會多得是。」我側著頭,不願與他視線交會。

其實我還滿喜歡華龍的。
尤其是和許仁傑那樣相似的、陽光燦爛般的笑容。
但我打從心底討厭離別。

「嗯,不是指這個。是甄潤亞那孩子都告訴我了,你和那個人的過去。」華龍深吸口氣:「你的初戀情人、他叫許仁傑,對吧?」

「那是我的私事。」我冷冷的回。

我最討厭別人、尤其是不相干的人提起這些往事。

「他是我的朋友,因此我與他有在聯絡,他現在是職業軍人。」華龍完全不管我的意願開口說道:「預計明年和交往十年的女友林茹萱結婚。」

「 我聽凌說過了。」突然想起凌當時的話,忍不住搖頭,想把那段記憶抹去。

「潤亞那孩子說過,許仁傑從未打探過與你有關的任何事。以兄弟一場,也太不合理了。」華龍硬是要我看著他:「他還說,他總覺得許仁傑在避著與你有關的事。」

「是嗎?那又如何?」我毫不在乎的笑道,雖然不能否認聽見許仁傑的結婚對象仍然是林茹萱,我僵了那麼半秒,但隨即平復心情:「我早已遊戲情場,無法抽身,更不可能輕易離開的。況且我與那人,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更何況我比誰都清楚知道許仁傑不願與我聯絡的原因。
他曾說過,當林茹萱愛上我的那刻,我們就不再是兄弟了。
雖然,我與林茹萱根本沒什麼。
是我拜託她,演這場戲,讓許仁傑恨我恨得徹底。
只是這件事,並沒有讓甄潤亞知道。

「算了,這是我的名片。」華龍在名片上寫下一組號碼:「有急事找我就打這支,這是私人電話。」

從來沒想過我會有打這支電話的一天,但我還是將名片塞入口袋。

「另外,來參加我的婚禮吧!」華龍遞出一張喜帖:「以朋友的身份。」





我依舊回到ZERO,過著平淡又無趣的生活。

凌說的話我依舊記著。
不能否認其實我心底有著那麼點期待。
只是要一個正常的男人來GAY 吧,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畢竟對那些性向一般的人來說,我們可是不正常、違背道德倫理的同性戀呢!

偶爾在接客時,會瞥見一些陽光燦爛的笑容、我總會不自覺的將他們誤以為是許仁傑,但那都是我的錯覺、從頭到尾都是。

另外,回到ZERO之後,我把華龍的名片好好收著。
即使他認識我當年那兩個好兄弟,我也不可能會打給他、絕對不可能。

況且,我不可能再與那些人糾纏。

無論是華龍、是甄潤亞或是許仁傑,我與他們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即使兩條線曾經有過交點,但終究會越離越遠。

如同我和他們。

「吶吶殿下殿下,最近怎麼沒看見那個高大的人?」琉軒好奇的跑到我身旁,他把頭壓在我的肩上,輕笑著問。

「若只做熟客生意,那我還能是ZERO的紅牌嗎?」我調著酒反問。

雖然平時我不怎麼露臉,如果我出現在公開場合,向來是以調酒師的身份出現,畢竟我們是酒吧。
因為最近都沒有什麼客人說出能夠開啟服務的密語,因此我也就樂得輕鬆自在。
反正,我本來就不缺錢。

「對了殿下,你真的不打算抽身嗎?」琉軒話題轉變得快速,我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琉軒似乎沒發現我跟不上他的話題,自顧自地補上:「Jerry哥說,你在這裡根本是浪費人才。」

「琉軒,你知道嗎?我根本無處可去。」聳聳肩,我這麼回答。

千篇一律的答案。
我無處可去,所以只能待在這裡,一直都是。
ZERO,零。
讓一切,回歸虛無。

「可是上次那個華公子不是給了你名片?」琉軒奇怪的問:「我記得他說他可以讓你進他們公司,Jerry哥也說,要是你進去了,他會幫你把你在ZERO的這段過去抹掉。」

「不、我就待在這裡。」我拿著酒杯輕晃了晃,淡淡地酒香傳入鼻中。

我陷入無窮無盡迴圈,琉軒說了什麼我再也沒印象。

其實甄潤亞說對了一件事,我在華龍身上,找尋許仁傑的影子。
所以我不能接近華龍,否則我會被他那極為相像的樣子燃燒殆盡。

但我仍在所有像散發像許仁傑一樣氣息的人身上,追逐他的樣子。

只是,我依舊無處可去。
我唯一想去的地方,是有許仁傑在的樂園。
可惜,他的樂園,沒有我。

為什麼人會毫無理由的愛上另一個人?如果不愛,是不是就輕鬆多了呢?
過了十年,我依舊愛著那個永遠也不可能的人。

當年故意讓他看見我擁著林茹萱的那一幕,就只是為了讓他恨我。
恨得徹底,我才不會有多餘的期待。

是啊。
我總是不懂,連甄潤亞、甚至林茹萱都知道,為什麼就偏偏他、偏偏許仁傑不知道我對他的感情?

只是讓他看見自己捧在掌心的女朋友,被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摟在懷裡,那究竟是什麼樣的感受?
有時想想、當年我是否做得太超過?

才會,如今、連兄弟都不如。
造成這樣原因的人是我,而我又能怎麼樣?

「殿下、殿下?」琉軒在我眼前揮了揮手:「你還好嗎?」

我眨眨眼,稍微恢復思緒,我的記憶依舊交錯,有時會分不出現在究竟是在學校、抑或是在ZERO,琉軒那孩子曾認真的對我說,他覺得我簡直像是在現實世界迷失了自己,若不是我打從一開始就這個樣子,他還會以為我在吸毒。
或許於我來說,無論是甄潤亞、許仁傑、林茹萱,甚至是華龍,對我來說都像是毒品一般,明知碰不得我卻又忍不住要靠近。
更或許早在踏進ZERO的這一刻起,我身為鄭皇植的身份就已經死了。





「他們是?」我指著遠處鬧哄哄的一群人,他們似乎正朝我的方向走來,於是我好奇的問著琉軒。

琉軒這孩子總會有說不完的八卦和小道消息,但只有我知道,隱藏在他的笑容底下的悲傷。
畢竟能夠流著淚水許下那樣的誓言,想也知道他的過去並不好受。
而琉軒也就只哭過那麼一次,之後看見他,臉上都是帶著笑容。

只有我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正是未到傷心處。
無論對我、對琉軒,對ZERO所有的孩子們,都是。

「Jerry哥說,講出密語的人。」琉軒小聲的在我耳旁說道:「而且指名要殿下。」

「是嗎?」我調著酒,無視於那群起鬨進來的男人們。
我看得出來,這些都是異男,大概是為了體驗GAY吧才來的吧?
異男,指的是異性戀的男人,也就是一般人口中的正常人。

不過既然都是異男,到底來GAY吧做什麼呢?
真不懂這些有錢人腦子在想什麼。

「哎喲仁傑哥,我知道你高中就混過夜店,但是你一定要玩玩看GAY吧!我跟你說喔,ZERO的黑寶石王子,可是比女人更讓你銷魂。」其中一個男人說道,而我的視線跟著他落向他身旁在他口中被稱為『仁傑哥』的男人。

不過距離過遠,加上燈光昏暗,我根本看不出他長得什麼樣子。

「什麼啦你!我都已經訂婚了,你還帶我來這些,說這些五四三,我要走了……」被稱為『仁傑哥』的男人甩掉了他的手。

「仁傑哥,拜託,你的幾個兄弟都嘛來過啊!況且,這地方可是要密語。」一開始開口的男人說道,還不時望向我的方向。

知道已被看見,我只能露出招牌微笑,緩步走向他們。

「密語是從哪來的?這應該不是上網咕狗就會知道的東西吧?」仁傑問道,語中透露著驚奇。

「特地從凌那傢伙身上問來的啊!」一群男人異口同聲的說。

「她一個女孩子怎麼會知道這種事?」

「我說仁傑哥,你是真的不知道嗎?凌的弟弟也是這裡的人啊!」

「唉反正我是不可能做出對不起我未婚妻的事。」

「放心,我們不會讓大嫂知道的。」

「問題不在這裡好嗎?」

「仁傑哥,你放心,這裡守密守得很嚴,不會讓人知道你來過的。」

「是啊!所以你不用擔心回去部隊被抓去關禁閉!」

我已靠近他們這群男人,因此他們的對話我都聽得清清楚楚。

聽見幾個關鍵字,我反射性的抬頭。
忽然又想,那麼平常的名字,不可能的呢!

但忍不住在那群人中尋找,於是我對上了那名為『仁傑』的男人的視線。
霎那間晃如電光石火,我顫抖著握不住酒杯。

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能把你認出來。

「吶,這位便是王子,被稱為ZERO的黑寶石。」帶頭的男人看著我笑道:「這位呢,是現役軍人,千萬別告發他啊!軍人是不可以來這種地方的。」

已經太多太多的事情,令我無法消化,因此我一下子是說不出話。
但這群人似乎也不太介意。

我只能顫抖的開口:「守密是我們的義務。」

「王子,好久不見,記得我嗎?我是Lin,小林。」小林笑著坐在我面前,我記得的,跟甄潤亞一起來過的一個夥伴,似乎特別喜歡琉軒。

應該說,當時和華龍一起過來的,大都喜歡琉軒。
不管是阿祥、阿俊,還是小林,畢竟琉軒的價碼並未向我那樣高,是一般人較能負擔得起的。
但若我沒記錯的話,最後琉軒好像是答應阿祥。
據說理由是,阿祥最常來找他,總是寶貝兒、寶貝兒的喚著。

至於我的話,雖然當時我的心思都在跟許仁傑相像的華龍身上,但他到底跟那些人來過,我是不可能會忘的。

畢竟我能夠一次就將看過的人,名字、長相,都深深記在腦袋裡。

只是果然啊!
凌並沒有說謊,她總是說到做到。
她真的讓許仁傑來到這裡,指名我。

只是,我從不知道原來凌有弟弟。
但也是,在Jerry底下的人有幾百個,我不可能全都認得的。
況且,也不是每個人都像琉軒一樣信任我,對我回憶過去。

忽然,小林指著身旁搶眼的男子:「他叫許仁傑,告別單身宴,讓他體驗不同於女人的快感。」

「嗯,是他們硬要我來的。不過,『王子』?」許仁傑疑惑的眨了眨眼:「你的綽號和我的高中同學一樣呢!」

高中同學?
原來你根本不記得我的樣子嗎?
或許這樣也好。

只是你沒有認出我。
我很慶幸,卻也有一點點失落。

是因為燈光昏暗,還是因為你根本沒有仔細看,又或許是你早已不記得我的樣子。
或許許仁傑只記得自己有個高中同學,綽號就叫做『王子』,然後搶了自己的女友?


我看著許仁傑,內心波濤洶湧。


於是我放下酒杯,輕輕一笑,平復所有心情。
「我是Adrian,他們都叫我王子。」

「王子,請多指教。」許仁傑伸手與我回握。

接著我快速起身,不讓他有機會看清我的面貌:「走吧。」

我聽見身後窸窸窣窣的竊竊私語。

『靠,為什麼王子今天這麼好說話?』
『對啊!平常都拒絕欸!怎麼今天就這麼同意了?』
『可能殿下喜歡這型的吧?你不覺得他和你們華總長得很像嗎?』
『琉軒小寶貝,你今天就陪我吧!』

進到我的地盤,我伸手將燈光調得更暗了些。
「浴室在那裡。」

「我可以拒絕嗎?」許仁傑輕輕的問:「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繼華龍之後,第二個拒絕我的『客人』。

「為什麼?」被他拒絕,心臟痛得像是被針扎得千瘡百孔,我忍著疼問。

「我沒辦法和不愛的人做愛。」許仁傑的眼眸畫著認真:「無論男女。」

「可是我……」差點脫口而出,我硬是轉了話題:「我收了你們的錢。」

可是我愛你,用我的生命愛著你。
可是我愛你,想要你只看著我一個人,想要你為我一個人活著。
可是我愛你……

「沒關係,我以我的人格保證,我不會說的。」許仁傑遞出現役軍人的證件:「若我說了,你也可以讓我受軍法處置。」

「你真是個怪人。」我把證件推回去給他。

那上面的他,是高中時候的樣子。
我實在不想看見。

「對了,你的本名叫什麼?」許仁傑突然這麼說:「做這行通常都有苦衷,況且你又是紅牌。說不定我可以拜託我兄弟,幫你個忙。」

居然完全沒認出我?
連我們說了這麼久的話,也認不出我?

我頓了許久,平復心情後,搖搖頭:「這種地方,真名是不存在的。」

為什麼,我還是會失望?
不是告訴自己,不認得更好嗎?

「是嗎?你知道我兄弟是誰嗎?他可是華應公司的總裁華龍呢!」許仁傑搖搖頭,語氣極為可惜:「如果是他,絕對有辦法的。」

「不了,我不適合待在那種陰謀狡詐的商場。」我委婉的說道。

「那不然的話我另一個兄弟也行,他叫甄潤亞,是個極講義氣的大哥。」許仁傑說得相當自信,顯然對於擁有這兩個朋友感到很榮耀:「他在黑龍底下做事,黑龍那裡也是不錯的,絕對顛覆你對黑道打打殺殺的印象。」

許仁傑提出的兩個人我都認識,不但認識,還很熟呢!
只可惜我不能答應。

「你不是現役軍人嗎?你和黑道有掛勾這樣好嗎?」我決定扯開話題,如果許仁傑沒變、沒和高中那時一樣差太多的話,很容易被我的話題轉移注意力。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許仁傑笑得豪邁:「聽說黑龍老大的兒子,將來要繼承黑龍的人,他最好的朋友,可是大法官王承義的獨生子呢!」

這是什麼世界?
我怔得說不出話,要是被抓到了,這要怎麼判?

「能把燈調亮點嗎?我想看清你的臉。」或許是因為我一直沒有回話,許仁傑忽然靠近我,好奇的道:「他們都說你比女人更讓人銷魂,可是這麼暗,我根本看不清你的長相。」

「不行。」我斷然拒絕。

怎麼能、我怎麼能讓許仁傑看出我的樣子。

「是嗎?」許仁傑失望的垂下頭:「所以要看清你的樣子,還是得和你做愛才行囉?」

我沒辦法看著他失望的樣子,忍不住說:「你會看到我的,華公子有邀我參加他的婚禮。」

「真的?」許仁傑像極了得到糖果的孩子,興奮的手舞足蹈。

「真的,但我的身份也請你保密。」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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